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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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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棲寒, 這東西你看看。”東榮殿內,陸息將那日的陳情書拿給裴棲寒看。

這屋子裏共有五人,陸息, 許悠悠,裴棲寒, 邵雲程, 郭焦。他們四人是在此事上唯一有資格進入內殿的人,殿外還侯著不少子弟, 個個翹首以盼,等著這場會談的結果。

裴棲寒凝神看著陳情書,他的情緒在人前向來收斂, 許悠悠看著他有些緊張,裴棲寒會選擇怎麽做,她不知道。而她又該如何行事,對此她也很迷茫。

反觀一旁的邵雲程, 他臉上倒是輕松。殿內就這麽安靜地過了幾息時光,裴棲寒將陳情書交還給陸息, 臉色陰暗不明。

“看完了?”陸息問他。

裴棲寒答:“是。”

陸息又問:“那他們說得你可認?”

“認。”他平聲答道。

這惜字如金,冷漠疏離的話許悠悠聽了去直到不妙,他這是瞎認什麽呢?他不明說自己的意見與看法就只幹巴巴地簡易回答陸息的問題,他這態度陸息不惱才怪。

用腳趾頭想也該知道他要是真有那陳情書上說得這麽不堪,他們就別想活著從蒼谷回來。

況且, 他根本沒吃過妖丹!

“不對,我不認。”

靜默的大殿內, 許悠悠的聲音格外簡單明晰。她這一聲引得眾人循聲望來, 她承著眾人的目光, 犀利地指出道:“那份陳情書說得虛虛實實, 真真假假,我不認。”

“小師妹你!”郭焦驚疑地望著她,那眼神好像再質問她為什麽中途反水。

許悠悠大膽地回視他,嘴上的話依舊沒有停歇。她至始至終都只是在做,她覺得對的,應該做的事情。

她從陸息手裏將那份陳情書接過,指著布帛上的幾處黑字道:“譬如這處,他寫得就不對。裴棲寒才是這次獵龍丹的大功臣,他的功績不該被抹去的。師父要是不信我說的話,大可以對我用驗謊石。”

“還有這處,裴師兄雖然這幾年修為沒有精進,但他還是很厲害的,裴師兄的實力當數銅臨山第一,這一點無可否認。還有——”

邵雲程忽然打斷了她的話,“敢問師妹,這話你三日前初見陳情書時為何不說,直到今日為裴師兄辯護,怕是所言非實,亦或者你是特意挑了這個日子特意在師尊在裴師兄面前表現?”

“師兄,小師妹她不——”郭焦一句話還未說完,就在邵雲程目光投來時閉了嘴。

他的話意有所指,很是尖銳,這話裏話外分明是在說她的話是經過這三日她特意編的,還特意在陸息面前維護裴棲寒。

“我沒有。”許悠悠淡淡地解釋了一句,自證清白從來都是一件異常艱難的事情,她沒有過分地陷入邵雲程為她設的陷阱中,而是反問道:“還請邵師兄為我剛才的疑問做出解答,你是拿了森龍的妖丹不錯,但你又如何證明森龍是你重傷的,而我與裴師兄一分力氣也沒出?那你又如何解釋我與裴師兄從蒼谷出來時身上所受的傷?我敢自請上驗謊石,你敢麽?”

“我還要最後一問,既然你在書中說裴師兄一事無成,那請問你現在的修為已經超越他了麽,還是才到堪堪與他一戰的地步?”

邵雲程失笑,“我竟不知道師妹什麽時候變得如此伶牙俐齒,還記得你初入銅臨,門內弟子皆嫌棄你是個雙無廢材,那時我是第一個站出來為你說話保你入銅臨的人。前往蒼谷途中,我們亦是對你救助良多,那時我們還是其樂融融。不知師妹是何時對我們師兄弟生了二心?”

“邵師兄,我只是就事論事,你不要牽扯過多。再者,在元詔城,也是我把那個鬼面嵬趕走的,我自認做事向來問心無愧,你不用提醒我。”許悠悠道。

“行了,你們私底下有什麽恩怨為師在這也不想聽。到底是誰重傷了森龍為師也不在乎,這妖丹到底是雲程拿回來的。”陸息當著眾人的面,將手中的陳情書用燭火點燃,棄之腳下。

他這一舉動,令眾人屏息。

沒人能懂他的意思,室內鴉雀無聲。

火勢爬得很快,才過一會,這塊布帛便給燒了個幹凈。

許悠悠走得裴棲寒身邊,壓低聲音小聲對他道:“師兄,我昨天不是才提醒過你,你今日可別再惹師父生氣。”

她沒得到回應,就連他的眼神也沒有。這人又生什麽氣呢,她不是很懂。

“棲寒,為師只問你一句,這妖丹你是願意給還是不給?”陸息問他。

“不給。”裴棲寒與陸息對視,只是很簡單的兩個字許悠悠在他身側卻覺得耳邊生起冷風,還呼啦啦刮著冰渣子。

她垂眸一看,就那驚鯢劍的鞘殼上結著霜寒。

“很好。”陸息難得有一笑,這一回他終於在裴棲寒眼裏見到了他想看的東西。

“師尊!”邵雲程撲通一聲跪下,郭焦見勢也跪在他的身側,邵雲程持手禮稟告道:“我等決心在此,還望師尊給我們一條生路。殿外數百名師兄弟一同決心亦然!”

說完,他伏地重重地磕了一下頭,殿外候著地那些弟子就想對此有感應一般,許悠悠聽見了齊刷刷地跪地聲。

裴棲寒此時儼然是一副熟視無睹的模樣,他絲毫沒把外面的動靜放在眼裏。

邵雲程聲有哽咽,“師尊,我們這些弟子,自入銅臨山起便兢兢業業地為銅臨山的未來付出自己的精力。這四年我們挖引靈渠死了多少弟子,師尊應當比弟子清楚,而又是多少人因為靈力低微無法抵抗妖獸進攻而死?妖丹一制已經延續了十年,而這十年內收效甚微。與其將妖丹給裴師兄,不如下發各自得其所獲,眾人拾柴,火焰也高,諸位師兄弟們應會為銅臨山的崛起而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他言辭慷慨激昂,好像是把心中最猛烈的情感都給吐露出來。在他的話語中,許悠悠還聽到了一個新的詞匯:引靈渠。

她把司玉叫出來問引靈渠是什麽,有什麽用?司玉告訴她,引靈渠就是用來引天地靈氣的媒介通道,更為具體的東西這就需要她查閱古籍才能知曉。

她倒是對這個引靈渠沒多大興趣,她好奇得是陸息弄這個引靈渠來幹嘛?而這個引靈渠又挖在哪裏?

聽他的話,挖引靈渠聽著像是個苦差事,妖獸橫行,傷亡多,這地方聽著就不像是在銅臨山,可它又與銅臨山的崛起密切相關,更為重要的是裴棲寒不曾參與。

如此錯綜覆雜、撲朔迷離的信息叫許悠悠有些頭疼,銅臨山絕不是是個簡單地方。想要挖開它的密秘絕非一時之功,眼下還是解決妖丹問題要緊。

她的目的只有兩個:第一,解除眾弟子對裴棲寒的誤會,為他澄清流言,以證清白;第二,繳妖丹是陋習得廢除,何況那些妖丹裴棲寒根本沒吃,他沒吃就意味著不需要,他不需要會有人需要的。

既然他們覺得裴棲寒是他們口中修為停滯不前,全憑妖丹的廢物,那不如直接來此實力對決。

劍修從來都是憑劍說話。

“師父,我有一個提議。”許悠悠對陸息道:“不如我們開設一場試劍大會,既然都是為了銅臨山的未來崛起,那自然還是要憑實力說話的。”

裴棲寒聞言看向她,許悠悠朝他挑了挑眉,繼續說道:“誰贏了,聽誰的。”

她說贏這個字的時候,目光落在裴棲寒身上。裴棲寒這三個字,就不會輸。她要為他打一場漂亮的翻身仗。

“也好,為師正有此意。”陸息點頭讚揚,他將邵雲程與郭焦二人喚起問道:“你們覺得呢?”

邵雲程垂首,“一切謹遵師囑,弟子並無任何意見。”

“徒弟亦然。”郭焦隨聲附和。

陸息滿意地點了點頭,轉頭對裴棲寒道:“為師給你最後一次機會。”

他的眼神在告訴裴棲寒:他若是輸了,後果不堪設想。

邵雲程問道:“敢問師尊,比試設在何時?”

許悠悠接話道:“我看這比試不如設在一月後吧,二位師兄也有充足的時間準備。況且裴師兄他現在身上有傷,不便比試。”

“如此也好,那這比試便設在一月後。”陸息踱步到邵雲程身側,他的手掌按住邵雲程的肩膀,“雲程,你若是在比試中表現優異,為師對你必有重賞。”

“弟子一定不負師尊厚望。”邵雲程擡眸,目光裏滿是堅毅。這是他最後的一搏,他不能輸!

“既然此事已經商議出結果,那你們便退下。”陸息道。

出了東榮殿,人流分兩波,大流往西,只有兩人往東。

大流方向郭焦問邵雲程:“師兄,一月後的那一戰你有幾成把握?”

邵雲程道:“五成。”

郭焦有些驚喜:“太好了,師兄竟然有五成把握!”

“不過也別高興的太早,我們的優勢並不在比試上。”邵雲程道:“既然師尊有意偏袒他,那我便要把他這份偏袒給掰回來。”

他知道裴棲寒的弱點在哪裏,這便足以讓他占盡優勢。只要能保證比試當日陰雨不斷,他有必勝的把握。

自從進了東榮殿,裴棲寒臉上就跟結了冰霜一樣,泛著澀骨的冷意。一般人不等靠近就被他給冷跑了,也就是許悠悠還能跟個沒事人一樣追著他跑。

“師兄,你等等我!”許悠悠追上他的腳步,她繞身到裴棲寒面前,打量著他那張臉道:“你是覺得我的提議不對嗎?還是你根本不想和邵雲程比試?”

“可這已經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外面的那些關於你的流言蜚語我聽不慣,若想將它們連根拔除,比試就是最有力的辦法。”

裴棲寒挪開眼不看她徑直往前走,許悠悠蹦蹦跳跳地跟在他的身側,等到了一處僻靜地方,裴棲寒終於停下腳步。

“你很在乎?”他擰著眉問她。

“當然!”許悠悠斬釘截鐵道。

裴棲寒凝住眼眸,目光落在她的身上。近來,許悠悠已經不止一次感受到他越發長久的打量,那神色也說不上敵對,倒像是要將她看穿看透一般。

良久,裴棲寒才問了她一句:“為什麽?”

“師兄是說我為什麽會在乎嗎?”

他的話說一半藏一半,連為什麽後面的句子都沒有,許悠悠猜想他應該是在問自己為什麽會在乎這銅臨山裏對他的流言,她答道:“因為他們說得話不對,我想改正。”

裴棲寒聽過這話後嘴角泛起一抹諷刺的笑意,他邁開腿往前走,頭頂上是蔚藍的天,腳底下是松軟的泥,他身側還有綻開的花,它們是真的,可她說的話卻是假的。

他們什麽關系?她憑什麽會在乎他的事情?陸息都不會在乎,她憑什麽說要幫他?

見裴棲寒頭也不回地就走了,許悠悠欸了一聲,快步追上去,她歪頭去看裴棲寒的神色,在他面前頗有怨詞道:“師兄,你怎麽總是這樣,我又不是你肚子裏的蛔蟲,你想什麽我又不可能全猜中是不是?我剛剛要是說錯了話,那你提醒我一下唄,被動不動就生氣我理人呀。”

“我如何生氣?”他側過頭,微微垂眼看她。

裴棲寒的身形剛好為她擋住了春日裏的暖陽,可他即便是沐浴在陽光下,那具身體那張臉也好似沒有沾染上一點溫意。

“明明就有。”許悠悠小聲嘟囔道:“我昨天明明都已經提醒你了不要惹師父生氣,可是你方才在殿上那副模樣誰看了都生氣。況且,把事情都憋在心裏不說不是一個好習慣,你要是有什麽煩惱說出來我可以幫你一起解決。”

“你真如此想?”他道。

許悠悠說:“那當然。”

前方有一座涼亭,他尋了一處石凳坐下,悠哉道:“好啊。既然你真這麽熱心想幫我,那我就告訴你。”

許悠悠還以為他終於開竅了,眉歡眼笑地坐在他身側,見他立馬有要開口的意思,她還特地從自己隨手的小包裏拿出來了一根炭筆和一張白紙。

“師兄,你說吧,我記著呢。”她分外認真道:“我要是現在不能幫你解決,我回去之後也會絞盡腦汁地想對策的。”

“你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麽?”裴棲寒面不改色地問。

這下,可把許悠悠給難住了。若說她真想從他身上得到些什麽,她必定圖不上他的東西。她幫他,是為了回家。可若說沒有,眼下她需要解決妖丹的問題。

“我只是想回家。”她含糊答說。

“回家和我有什麽關系?”裴棲寒道。

“因為只有你才能讓我回家。”

裴棲寒心下了然,她拿那些妖丹也就是為了提高功力,至於回家是真是假誰又知道。

他起身離開涼亭,許悠悠趕忙追上,她道:“我話還沒說完呢。”

“不必。”他離去的腳步極快,顯然是不想讓別人追上的樣子。許悠悠怔怔地立在原地,看著裴棲寒遠去的身影發呆。

他到底有沒有聽懂她真正的意思啊?

次日,許悠悠大中午地又去為裴棲寒送飯。

不過這一次她在退出裴棲寒的房間後並沒有著急離開,而是在朔雪居中閑逛起來。

她來這裏從來都只在前院光賞過,而後院是什麽風光她還不知曉。銅臨山奇花異草特別多,好幾次她走在路上隨便扒了一株地上的野花野草,賀生都提醒她這是靈藥,可以活血化瘀,治傷用的。若是下了山,這可是別人爭著搶的好寶貝。

許悠悠當時還感慨這風水寶地的神奇之處,第二天她就帶著鐵鍬鏟子把那一地的花草都給挖了移植到了她的朝陽居。

好東西不行,得是她的好東西才行。

那時賀生還笑她不務正業,說她有這功夫不如多練練劍,提升自己的修為。

許悠悠沒理他,她深知自己穿得這幅身體沒什麽天賦,而修煉這種事情對她來說太玄乎,她所能做到只有快樂地活著然後盡力化解他的怨恨回家。

修為一事讓她頗為頭疼,但是種花種草可以讓她得到快樂。

她慢悠悠地踱步到朔雪居的後院,環顧四周她發現這裏也沒花草,光禿禿地地面上只有一個泉眼。

那泉眼裏面的水清澈無比,她只是蹲下湊近聞了聞,就能感覺到一股甘甜。

穿來這裏這麽久,她大致對“靈氣”這一個詞有了了解,這泉眼讓她覺得靈氣四溢。

院子裏的窗子忽然開了,許悠悠側過頭。

這個時候裴棲寒應該在吃飯才對,不知道他突然開窗是因為氣悶還是有別的原因。

然後她就看見了從裏面伸出一只白凈的手,再接著就是嘩嘩地菜肴倒地的聲音。

菜倒完了,接著是米飯。

最後是啪地一下關窗聲。

許悠悠瞪大了眼睛,她揉了揉眼睛確信自己不是眼花了也不是在做夢。

剛剛裴棲寒把她的飯菜全倒了!

是不合口味嘛,還是有其他的原因,那為什麽不跟她溝通,不同她商量呢?

她湊近去看那窗角下看,何止是這一天的飯菜,前天的,大前天的,她為了親手做的飯敢情他是一口沒吃,全給倒在這裏了!

那這豈不是在把她當猴耍麽!

臭騙子,虧她還對他這麽好!

許悠悠氣沖沖地跑到前院,她推開裴棲寒的門,就見那人正好整以暇地坐在桌子上,面前是五碟光盤。

見是她,裴棲寒臉上有些驚奇,因為照往常來講,她此刻應該離開了才對。更為重要的是,她此刻臉上的憤怒顯而易見。

她的食盒有兩個,通常是她第二天為他送飯的時候,離開時就會帶走昨天留下的那個。

裴棲指了桌上的食盒,道:“你來拿它?”

“我剛剛都看見了!”許悠悠氣急,指著那一桌光碟氣憤道:“你把這些天我給你做的飯菜全倒掉了!既然你不喜歡吃為什麽要唬我?”

她的情緒有些激動,脖頸出都泛著紅,少見地如此生氣。她看著裴棲寒,大有要和這人爭到面紅耳赤,不可開交的地步。

見她質問,裴棲寒既不做賊心虛也不因她的話而感到心中瑟瑟,他將手邊空著的碗盞向前推了兩分,理直氣壯道:“那有如何?這本就是你情我願,我錯在何處?”

許悠悠眉間擰成了川字,她被他強盜邏輯的話簡直要氣到咳嗽,“什麽你情我願,是你說你要我才看著咱們是好朋友的份上為你做的,我也沒想過你會耍我!”

裴棲寒起身,他著實不理解她為什麽這樣生氣,“我不是給你錢了麽?”

“關錢什麽事?是你戲弄我!”

裴棲寒從書案上取下一個錢袋,扔給許悠悠,眉眼淡漠道:“這些總夠了吧。”

許悠悠接到錢袋子,二話不說就往裴棲寒身上砸去,“誰要你那幾個破錢?”

“那你要怎麽樣?”裴棲寒問。

他記得許悠悠當時拿的錢的時候很開心,他不懂她現在為什麽不要了。況且他本就是想戲弄她,只是暴露的時機不對。

他暫時還不想讓兩人這段關系,或者說是許悠悠自以為的朋友的這段關系破裂。

許悠悠被他無動於衷的話氣到眼眶發紅,這人的話倒好像是她在無理取鬧一樣。

她腮幫子氣鼓鼓地,一副可憐模樣,裴棲寒從木架上取下一個幹凈的小瓷瓶給她,“你不就是想要這個嗎?我給你。”

“誰稀罕你那破玩意。別什麽垃圾貨都覺得我想要,告訴你我一點也看不上!”許悠悠掂量掂量手中的小瓷瓶,咬著牙就把這東西往地上砸去。做完這事她還擦了擦手,狠狠道:“你太可惡了。”

怎麽會有人做錯事還這麽無所謂的?

瓶身四歲五裂,妖丹散了一地,有好幾顆都滾落在他腳邊。

“像你這樣踐踏別人的真心,你……你活該!”她憤懣離去,幾乎是口不擇言,“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她走時,衣角被門勾住,許悠悠氣急將衣服拽得撕裂。那一角輕薄的沙料就掛在那門上。

裴棲寒的東西簡直是跟他一樣的討厭!

她本來都邁出了門幾步,回過神一想又覺得自己吃虧?憑什麽該壞得就是她的衣服?

她氣沖沖地回頭,朝那門踢了兩腳,怒罵道:“哼,這什麽破門!”

許悠悠平時不顯山不露水的,沒想到一生氣勁居然有那麽大。門被她踢過兩腳後,嘎吱一聲倒塌。

她從朔雪居離去,火氣直沖上腦門,她隨手撿了根樹枝,一路對著路側野蠻生長的花草撥弄,綠油油的葉子越攪越心煩。

這身火氣使她燥熱不堪,許悠悠尋到銅臨後山內的一處小溪邊,掬一捧水便胡亂往臉上拍去。可冰涼的溪水不能使她冷靜下來半分,她隨手撿起一個石子往湖中扔去,湖面上蕩起波紋。

裴棲寒真是,遠比她想象中的還要惡劣和頑固,這一次她是真的被他傷到了。

許悠悠拿起手邊的石子,怒道:“裴棲寒,你給我滾吧!”

最好是真的能離她遠遠的,她奮力耍起胳膊將石子扔出老遠。

裴棲寒,她許悠悠再也不會理他了!

朔雪居內。

裴棲寒看著這滿地的狼藉,心中無端有一個煩躁,煩躁之外竟生出了懊惱。他一扭頭,便又見了那帶有指印的瓷瓶。

只是無意的一瞥,誰知道這東西竟分外刺眼。

裴棲寒眉間稍蹙,擡手將那瓷瓶從架上掃下來,又滾了一地的妖丹。

妖丹滾落時他難得粗略掃了一眼,竟似一粒也未少……

他擡腳將腳邊的妖丹碾得粉碎。

無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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